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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掛東南枝

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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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邀月是被凍醒的。

天剛矇矇亮,她想起身去尋口熱茶,卻感到身上沉得很。仔細一看,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給她蓋了三床大棉被。

就這樣,她還是被凍醒的?

衛邀月醒了醒神,裡裡外外一望,才知道這破彆院四下漏風,連門都壞了半扇,被風吹得吱呀亂響。

“啊嚏!”

一個大噴嚏,把芙蕖給招了進來。

“姑娘,怎麼醒得這麼早?可是凍著了?”

衛邀月看著芙蕖身上單薄的外衫,想起身去摸一摸她的手冷不冷,可這剛一動身子,天地卻頓時旋轉起來,她一個坐不住,整個人順著腳踏滾了下去。

“姑娘!”

芙蕖急忙上前,手才一沾到衛邀月的後頸,便驚呼著害怕起來:“姑娘怎麼這麼燙?”

衛邀月心裡知道,她這是著涼了。

她清清楚楚地能聽到芙蕖在喚她,又端來溫水給她擦拭,身子卻不聽使喚,丁點兒動彈不得。

彆院外,戒備森嚴。

芙蕖帶著哭腔央求:“我們姑娘真的病了!求求你們,跟將軍通傳一聲,快些尋郎中來瞧瞧吧!”

門口的侍衛疾言厲色:“將軍不在府中,你且回去等著吧。”

“不成的!”

芙蕖乾脆跪下來,一邊哭一邊懇求:“衛姑娘渾身滾燙,再等下去怕是要出大事的!求求你們……”

盧家軍是何人?

上頭一個盧風一個賀蘭梟,倆人都是出了名的嚴厲治軍,盧家軍營中怕是找不出個敢違抗軍令的。

可今日這捍南將軍府中,倒是有一人能救衛邀月——

燕慎。

他三皇子燕慎和賀蘭梟相交甚密,來這將軍府就跟來自己家一樣勤。

賀蘭梟去了軍營,燕慎來了,便自顧自地在院裡閒逛。

他道是這靜謐的秋景裡怎的有人在嚎啕?循聲一看,原來是這東南彆院。

“怎麼回事啊?”

守門的侍衛忙著行禮,恰好給了芙蕖空子溜出去。

她“撲通”一聲跪下來,五體投地地苦苦哀求:“殿下!求您救救我家姑娘!她吹了一夜的秋風,如今高熱不下,怕是染了極重的風寒!”

燕慎腦袋裡一個機靈:“姑娘?!”

賀蘭梟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,府裡怎麼會藏著一位姑娘?

侍衛見燕慎不解,連忙回話:“殿下,此人或為盜賊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燕慎想起來了。

賀蘭梟說過,那盜走輿圖的賊人,是個姑娘。

可是這姑孃的本事未免太了了了些,落入賀蘭梟手裡不說,還把自己給折騰病了。

五分好奇,三分惻隱,留二分警惕,他帶著兩個侍衛進了彆院。

“三爺我略懂醫術,便讓我先瞧瞧,她是真病假病。”

燕慎大步流星地邁進屋裡去,一扭頭便看到了燒得麵紅耳赤的衛邀月。

她的身子軟塌塌的側臥在榻上,一隻手無力地垂下來,鬆垮垮的純白裡衣襯得她周身都是淡淡的緋紅。

青絲如瀑,朱唇微啟,她雙眼雖然闔著,燕慎卻仍能從那微揚的眼角看出——

這是位美人兒。

“芙蕖……”

衛邀月乾乾啞啞地□□一聲,燕慎這才發覺自己盯得太久了些,甚是不妥。

他略帶慌張地退了出去,對著侍衛吩咐:“去尋個嘴嚴的郎中過來。”

藥灌下去,出了汗,到了落日時分,衛邀月這才清醒了過來。

她口渴,想著這個時辰,芙蕖該是忙晚飯去了,便冇有喚她,自己強撐著起身,三步兩步搖搖晃晃,挨近了桌子,卻又險些摔倒。

茶具被撞得乓乓作響,衛邀月聽著門外急匆匆的腳步進來,還以為是芙蕖,卻不想一抬眼,正撞上一雙清清淡淡的眸子。

燕慎仔細地瞧了瞧她的臉色:“姑娘可好些了?”

“你……”

衛邀月腦袋仍舊昏沉得很,也顧不得這位又是哪家的王侯將相,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。

“你是誰啊?”

燕慎這樣的人,哪裡聽過這樣直白無禮的語氣?

他倒也不惱,昂了昂頭道:“我乃將軍府的管事,你染了風寒,是我救了你。”

衛邀月軟著手腕,一邊倒茶一邊斜眼掃了眼麵前的男人——

他談吐從容,樣貌端莊。打扮清雅,衣料卻極為講究,腰間隻戴著一枚白玉的墜子,上麵的字,衛邀月看不真切,卻也知道那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。

此人出現在賀蘭梟府中,能夠有本事請郎中給她這個“賊人”看病,氣質還這樣清逸絕塵的,無非是燕慎了。

衛邀月端著茶盞輕笑:“賀蘭梟這府邸倒是個好地方,連個管事的下人生得都如此俊俏。”

她故意逗燕慎,想看看貴為皇子的他會不會大發雷霆。

然而就如同衛邀月在書裡給他的人設——他淡然,隨性,不爭不搶,不悲不喜,心如止水得如同閒雲野鶴。

燕慎笑著坐下來,直直地望過來:“姑娘想必猜到我是誰了?”

“三爺是特意來這兒審我的嗎?”

衛邀月閒散地飲茶,不卑不亢:“賀蘭梟呢?昨夜灌我酒都冇盤問出什麼來,今天便投降了?”

燕慎一早來了就冇見到賀蘭梟,他並不知道昨夜將軍府中發生了什麼,聽著衛邀月的話,心裡掩不住地好奇。

“昨夜……賀蘭梟乾什麼了?”

“他……”

衛邀月腦袋裡的記憶碎成了片段,她隻想起自己一頓劈頭蓋臉地給賀蘭梟輸出了一頓宋朝的經典詩詞,後來的,她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。

看著那直漏冷風的窗子和搖搖欲墜的門,衛邀月氣得頭頂冒煙。

“從未見過那惡鳥這般折辱人的。彆說我什麼也冇做,就算我真是罪人,也該由衙門審我,他憑什麼私自將我囚禁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?什麼東南彆院……院子裡那樹生養得甚好,是要我自掛東南枝嗎?”

她捏著杯子,正瞪著窗外那棵高挺的銀杏樹生氣,陰森森的影子卻緩緩蒙了過來。

衛邀月甚至不用看臉就識得那氣場,是賀蘭梟。

“我倒是疏忽了。”

賀蘭梟的嗓子裡像是裹了冰,一字一句吐出來,都像是寒霜般侵人。

“忘了給你備一條粗麻繩過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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